陆允棠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行走,忽然,她眼前出现了一丝亮光,她惊喜地奔过去,却见一柄闪着凛冽寒光的长剑猛地刺进了她的心脏。
陆允棠惊叫一声,睁开了眼睛,惊坐而起。
她痴愣地坐在榻上,双眼放空,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。
“三妹妹,你怎么了?”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陆允棠诧异地看了过去,只见她的二姐陆允宁坐在榻边,正蹙着眉头看着她。
她怔了怔,心下疑惑,她不是已经死了吗?怎会见到已经嫁进齐王府的二姐?
陆允棠脑海中忽然忆起,那时她刚刚助萧乾钰夺位成功,便被他囚禁起来,受尽凌辱。
当时她用她阿娘留给她的唯一一支金钗买通了看守她的婢女,请她给陆允宁带句话,让她来搭救自己。
可是等到死,她的好二姐都没有来。
“你最信任的,最亲近的那些人,各个狼子野心,对你一直都只有利用算计,你却信了他们。真正待你好的,你却始终不信。”
不知怎的,她的脑海里,忽然想起李时卿说的这句话。
陆允棠猛地抬头看向陆允宁,双眸中闪现出怨色,她忽然伸手一把拽住陆允宁的手腕,微微用力,“你为什么不来救我?”
“三妹妹,你说什么呢?”
陆允宁诧异地看着她,似乎对她怪异的行为感到不解:“你先放开我,你抓疼我了。”
陆允棠只觉得满心委屈,她明明那么相信她这个二姐姐的,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她,为了让她如愿嫁给齐王,也是费尽了心思,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?!
“二姐,你为什么不救我?”陆允棠逼问道。
陆允宁皱着眉头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,语气有些不悦:“三妹妹,我看你是睡糊涂了吧,今日这么大的事你赖床不起也就罢了,还在这胡言乱语。你现在装病也无用,再不把那对母子赶出去,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陆允棠瞬间瞪大了眸子,顿时灵台清明。
陆允宁神色怪异地看了她片刻,说道:“不是说好今日动手的,这么大的事,你还睡得着?”
陆允棠愣住了,她满目震惊的打量着四周,屋内精致华丽的陈设,俨然就是当年她还未出阁时的模样。
可是后来一场大火,将整个将军府烧成了断壁残垣,这一切早就化为灰烬了。
她难不成是在做梦?
她抬眼看向陆允宁,忽然觉得天旋地转,一阵晕眩的感觉从脑子里散开。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利剑穿心的痛楚,感觉到胸腔里沉积的怨恨。
“三妹?”
一声轻唤让陆允棠瞬间回过神来,她怔怔地看了一眼陆允宁,突然一把推开她,赤着脚踉跄着奔到妆台前。
铜镜里倒映出一张稚嫩娇柔的面容,肌肤胜雪,面若桃红,正是当年她十三岁的模样!
她痴愣的看着,抬手抚上脸颊,温色柔软的触感让她一惊。
她这是。。。。。。重生了?
回到了七年前,一切悲剧的开始。
那年,在外征战的父亲凯旋而归,原本她是欢喜的,可她没想到,父亲竟带回了一个女子,还让她唤那女子的儿子为哥哥。
而那女子的儿子,便是李时卿。
她虽为镇北大将军的嫡长女,可生母早亡,父亲又常年镇守边关,她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。
老夫人心疼她生母早亡,且她的母亲又是老夫人母家那边的亲眷,故而对她十分疼爱,以至于她从小就养成了娇纵蛮横的性子,先是哭闹着要将二人赶走,又听信二房三房的挑唆,认定了父亲别有用心,心生怨怼,更是在二姐的怂恿下,不惜跳进院内的荷花池,借此来诬陷李时卿要害死自己。
李时卿初来乍到,哪里洗脱的清,便被老夫人重重惩罚了一番,以至于落下终生的咳疾,从此也埋下了祸根。
“那又如何?”陆允棠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隐忍。
“你今日好生奇怪。”陆允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,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,嗤笑道:“原先听到这消息时你还寻死觅活的,恨不得将那对登堂入室的母子拆骨入腹,怎的今日如此淡定?莫不是三妹妹你真打算认贼作母?”
她记起来了!
正是陆允宁告诉自己,父亲常年镇守边关,一去便是一年半载,甚少与母亲相见,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没个女子在侧,这对母子定然不是像父亲所说的那般,是什么故人的遗孀幼子,而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。
陆允宁还曾说,她母亲就是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,以至于缠绵病榻,郁郁而终的。
她那时蠢笨,不知人心险恶,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,一心想要将两母子除之而后快。
陆允棠回过头来看向幸灾乐祸的陆允宁,眼底涌动着晦暗的情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