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澈看着江清月从包里翻出手机,接电话。
她揉揉眉,接通,淡淡道:“主任,您有什么事吗?”十分礼貌。
云澈隐隐听到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“主任抱歉,我在医务室就开了静音没听见您的电话,十分抱歉。”
云澈看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,挑了挑眉。
“哦!没什么事,女生总归有点这里不舒服,那里痛的。谢谢主任关心。”
“您想让我去南门接MT的一位同学啊?可以!不过,接谁?”
女生皱了皱眉,似乎不太愿意,但语调却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。
要不是他就站在她的边上,听她的语气,云澈也能被骗过去。
云澈唇角带上一点弧度,有趣!这人有趣。
“好的!那我即可就去。”
“主任再见。”
云澈见她等主任挂了电话,她才收起手机,塞回包里。
江清月意识已经清醒了,看向来人,或许是云澈看着她的目光太过怪异,江清月不自然的清咳一声,她也想到她当着要接的人的面一本正经的说谎,有点不太自然。
看他的样子,认出了她是谁。
“医务室好像离这里挺远的。”低沉磁性的声音颇含深意。
江清月挑了挑眉,“你这是在提醒我?”后半句语气已经变了,带着警告意味。
有时候提醒也是变相的一种威胁。
云澈浅笑,“不!我想说,刚才的话,我忘了。”
江清月被他的笑容弄得心神一晃,听到他的话,也会心一笑。
“你在这樱花林做什么?”云澈心下疑惑,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吃饭么!
江清月淡淡诵着范成大的词,“困人天色,醉人花气,午梦扶头。春慵恰似春塘水,一片縠纹愁。溶溶曳曳。东风无力,欲避还休。”
“渐困倚、孤眠清熟。帘外谁来推绣户?枉教人、梦断瑶台曲。”
“偷得浮生半日闲。同学也要过问?”
云澈抬手,轻笑一声,咏了四句,“晓来误入桃源洞。恰见佳人春睡重。玉腕枕香腮。荷花藕上开。”
他解释了下,并非打扰她,只是误入而已,又看美人春睡。
“管倒是谈不上,只觉春日慵慵不及芙蓉,一时惊艳了。”
“范成大、苏子瞻的词,李涉的诗。”云澈点明了她所说诗词的出处。
“不过,景华大学文学系的学生都像你一样么?明明是说我扰了你的清梦,偏又说得这样美,让人……”云澈顿了一下,没说下去,移开了话题。
“你既咏了苏子瞻的《贺新郎》,那我效仿他这词的逸事,向你赔罪如何?”说罢,抬手折了一枝樱花,送入她手中。
江清月把玩着手中的樱花但笑不语。
“花影摇玲珑,玉人梦破、春溶溶。云鬟半軃、凤钗滑,未见一缕消轻红。明代唐寅有诗云‘佳人春睡倚含章,一瓣梅花点额黄。’我现在瞧着‘一抹樱色点鹅黄’似乎符合意境。”云澈瞧着她眉心一点樱色。
江清月淡淡而笑,她说了三个人的诗词,他也回了三个人的。先是宋代陈师道,明朝朱静庵,最后是唐伯虎的,都是说美人春睡后的容姿。
江清月还以为理工科的男生都是不解风情,不懂浪漫为何物的异类,如今看来也不全是。
“你遇到女生都是这样?”
在中国文化里以上种种带有挑逗搭讪的意味,面对这么清高的人江清月立刻打消脑海里的想法,加上她在国外接受了多年的教育,知道外国的“国情”。
云澈迎上她略带深意的话,面色不变,“这要看是谁。”
这个话题太敏感,她决定换一个安全无公害,绿色环保的。
江清月问了她开始问的问题,“你有事?”
“古人闻香寻梅,我是凭字去寻写字的人。”他一只手背在后面,江清月起先并没有看清。
“如今完璧归赵。”
他掏出几张纸,映入眼帘正是江清月用的宣纸,用毛笔写的原创诗词。
“挥剑杀鸦千帆尽,满纸离骚我一人”。
挥毫大气淋漓,难掩张狂和孤寂,好诗好字,相得益彰。
落款是她,上面还有着她的印章。
风大,江清月先前又动了动,宣纸本就没有全部被书压住,自然更是往外飞了。
当然这是她设计好的,她等的就是云澈“愿者上钩”。
“那谢谢你了。”江清月感激地对着云澈说道。
“你真想谢我就送我一副字吧。”云澈半开玩笑。
江清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愣了一下,也无不可,“这字不好看,像狗爬。如果你要,随便挑一副。”
原主本就谦虚低调的人,江清月这么说是自谦,也为了更符合原主。
云澈从中拿了一张写着“诗几章,隔镜花,不是蒹葭也苍苍”,“这张可以吗?”
他望着她,江清月也抬头望去,视线纠缠,不知过了多久,才猛然回过意识。
瞅了一眼纸张,点点头,接过剩下的宣纸,与先前的字放在一起。
理了理头发,收拾了一下东西,拿起包,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尘土,“抱歉,我要去接MT的一位同学,先走一步。”江清月转身就准备走。
云澈拉住她的衣袖,眼神有些无奈,“你知道接MT的谁么?”
她要接的人就站在她面前,她现在去南门接谁?
她会接到人就有问题了。
江清月一脸看白痴的看着他,“我知道啊!MT的天才学神校草级人物冰山太子爷云澈嘛!”
云澈嘴角一抽,她知道接谁,那她没认出他来,就应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。
他自然而然问出了话,“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?”
江清月无辜地看着他,“谁规定一定要知道云澈长什么样!他又不是我爸,想做我妈他也没那个资本。”
“噗——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哎呀妈呀!衍你扶着我点,我要笑死了……”说着又是一阵大笑。
“没资本”的某人听到这几道声音,脸色越发有点黑。
江清月迷茫着望着三个站在一起的人。
其中一个从头至尾一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,优雅温润,见她看过来,清了清嗓子,上前介绍道:“你好,我是罗逸风。”然后,指着先前笑的人道:“那是纪修衍。笑得最夸张的那是江宇。”
两人在罗逸风介绍时就上前,江宇没形象的倒在纪修衍,笑得直不起腰,任他拖着他前行。
“你好,我是纪修衍。”纪修衍收起忍俊不禁的笑,带着恰到好处礼节。
纪修衍长得很妖孽,看上去痞痞,坏坏的。江清月以为他会是那种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,不太正经的人,没想到挺客气的,但目前也是片面。
江宇笑得岔气了,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来,语气还是有点不稳,一脸阳光灿烂,“清月女神你好,久闻大名,如雷贯耳,今日才得相见,十分荣幸。”